Ashley 評 江康泉：戰國龐克 【艺鵠藝評 ACO Art Critique】
江康泉「戰國龐克」︰AI 紀元的預言、紀錄？
秦始皇渴望長生不老，永續肉身與王朝。史實中，他失敗了；但在江康泉（江記）的動畫《離騷幻覺》（下稱《離》）中，始皇二千多年前幻想的未來，變成平行空間的現實。抽離想想，我們觀者又置身時空的哪個座標、以甚麼角色觀看「戰國龐克」展覽？
時空間隙間前顧後盼 人與機器界線難分
江記開始創作《離》片時，人工智能（AI）尚未冒起，街知巷聞的英偉達（NVIDIA），仍只是低調佔據電腦一角的貼紙。現在，每隔一段時間，就有各種 AI 生成工具面世，科技與生活超越密不可分的程度，前者似乎隨時蠶食後者……
《離》跨越戰國時代與賽博龐克的反烏托邦，但現實身處的 21 世紀卻未被描繪。那麼結合作品和現實，我們正身處作品的「中空時期」，還是《離》的時空a的變現？權力在少數者手中，似乎是虛實兩個時空的共識；而《離》片中科技稀釋人性，是一場虛構歷史的見證，還是現實近未來的預言，值得細想。今天，未至於普及化機械植入肢體，但想想每天有多少時間花在社交媒體的 dumb scrolling、在 ChatGPT 花了多少時間寫 prompt，我們的腦袋早已被科技佔據。《離》透過當權者不容許「純人」（軀體沒有植入機器的人類）存在、要求市民強植機械並定期升級的荒誕設定，影射人性慾望經科技放大後，以及進步之名引發的人性扭曲和瓦解。
被編程者是人 還是機器？
植入機器的設定，也反映當權者的觸手藉由科技無限延伸，一舉一動是否仍有不被窺探、管理的自由，個體又有多少脫離社會教化、規範的空間，都是《離》的世界和現實交融的疑問。 縱使我們未被強植機械，但活在私隱蕩然無存、政治不正確 的資訊一律被遮蔽的世代，道德標準粗暴劃一，我們是否會活得越來越像機器？而活像機器的人們，又將數據灌入 AI 的記憶體，那麼漸漸掌握創作技能的 AI 最終會成為人類的拷貝，在人類的操作下量產更多劃一的「好作品」；還是因為擁有更大的容錯空間，而能夠經過學習變得比人類更人性化？ 無論結果如何，似乎都無法避免一個結局︰AI 越見強勢，個體與機器的趨同似乎越難避免。 活在「更大、更快、更好」的虛妄狂歡，樂聲奏響卻流於單一，各種創新最終似乎都無意義，只是把我們推向循環的乏味世界。《離》中化成機器人的屈原，僅能靠破裂的記憶閃現，追尋人性的線索；但現實中，也許我們更有力量，去選擇更有覺知地面對世界。
結語
面對不可逆的科技與權力干預，人能否仍舊保持純粹？ 江記並未點明他的想法，但正如《過去．現在．未來．流血．流淚．流浪》（下稱《過》）中，角色在不見盡頭的階級上落，淌血、流淚，再成為下個傳接火炬的人；拉遠觀看，《過》為玻璃窗戶染上斑斕色彩，昔日監獄變成像讓人仰望、尋索信仰的場所，儘管「戰國龐克」不乏悲觀寫照，但似乎也是焦慮、多變時代的合時啟示。 筆者仍在當中感受到一絲希望︰歷史縱有重疊，曙光依然不滅。最終，取決於我們的選擇。
圖片由作者拍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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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康泉：戰國龐克
展覽日期：9/12/23 - 3/3/24
展覽地點：01座複式展室
Facebook專頁：Tai Kwun Contemporary 大館當代美術館
